白旭光
白旭光
白旭光,1957年4月22日生於成都。四川省書協會員。1970年跟畫家樊式昭先生學習中國畫;1973年隨著名蘇派裝裱師徐敬之先生學習裝裱技藝。繪畫以傳統山水見長,擅長裝裱尤精於古舊字畫的揭裱修復。...[查看详情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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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旭光:“有两把刷子”


白旭光收徒仪式合影


   白旭光真的“有两把刷子”。其中一把,是用来装裱字画用的工具;另一把是无形的,是他的装裱技术———“有两把刷子”这个俗语,最早就是用来形容像白旭光这样的装裱师的。


   闲时画画、装裱,


   名声就传了出去


   白旭光的那把刷子,不用的时候就挂起来,晾在阳台上。


   这不过是把普通的鬃刷,购于三十多年前,被他视若珍宝。现在的刷子,白旭光说,买来总是不合用,没有办法。10天前他新收了一个徒弟,非常满意,但也没舍得给对方一把刷子。


   拜师礼是传统的,千百年间都是如此。白旭光送给徒弟一把刀,然后还带着徒弟做了一套针。


   中国流传下来的装裱技术,实在是一门技术活,这从白旭光的几个装得满满的工具盒可以看出。各种各样的刀和长短不一的针,加起来有几十种。这些都是白旭光一个个手工做出来的,买也买不到。说起这个,白旭光就有点生气,“现在的尺都买不到好用的。”他拿出新买的两把尺,跟用了二十多年的老尺一比,新买的尺竟然是歪的。


   白旭光1957年出生在成都北门的梁家巷,父母都是工人,家中四弟妹,他排行老大。白旭光自称是个“数学迷”,也酷爱绘画,初中时他认识了画家樊式昭老师,后来就开始给美研所画出口用的竹帘画,挣点零用钱补贴家用。


   有书画,必然要装裱。可是“文革”期间这些都属“四旧”,白旭光也无处去学,只能自己去揣摩,结果把自己的几百张习作搞得一塌糊涂。直到1973年,他拜装裱名师徐敬之为师,这才开始正式学习装裱技术。不过老师也不敢手把手地教,只是让白旭光在一边看着学。


   高中时白旭光下乡三年,回来后去读了技校,毕业之后就去当时的红星汽拖配件厂上班。为了补贴家用,他继续画竹帘画,可惜报酬越来越低,也就渐渐不画了。闲时他会自己画画然后裱起来送朋友,也帮朋友裱些画。有人觉得他裱得好,他会裱画的名声口口相传,装裱生意也就这样开始了。


   人称“西南第一裱”,


   他推辞说只是“还可以”


   到今天,白旭光的名气就更大了,有人称他为“西南第一裱”,他连忙推辞不受。他觉得,他不是“第一”,仅仅是“还可以”,他说,“民间高手很多,绝对不只我一个”。白旭光对自己的评价,就是做得比别人认真一些,用心一些。


   白旭光最担心的是,装裱这一门传统技艺,现在已经面临失传的危险。虽然一张字画动辄可以拍出成百上千万的高价,但人们却往往不愿意在装裱上多花一点钱。


   白旭光教过很多徒弟,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没有坚持下去,有的去做生意,开馆子、做农家乐,有的干脆就去做画框,更能挣钱。白旭光的一个同行曾经说过,“要说挣钱,修补自行车都比裱画来钱!”


   白旭光收下26岁的小任当弟子,心里实在很矛盾:一方面觉得他年轻,有“绝对优势”,又没有坏习惯,非常难得,现在愿意学装裱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少了;另一方面,他又要担心会不会耽误别人。


   白旭光也无奈,按现在的标准,一般的装裱师月收入不会超过两千元,确实很难。


   难,首先就是难在现代技术的冲击。传统的手工装裱是用面粉制糊,工序繁杂,上墙周期长,装裱的周期也慢,费时费力,短则数日,长则数月,算上材料费和人工费,价格怎么也不会低。但是现在用热熔胶的机裱,用机器一压一熨就行,十分便捷,甚至可以“立等可取”,也十分廉价。


   但是,因为热熔胶不溶于水,所以用它装裱的字画一旦损坏将不能再次揭裱,随着时间推移也容易脆裂,而传统的装裱可以反复揭裱而不伤画心。白旭光说,现在的机裱有一个响亮的名字:“一命货”。机裱起源于日本,但在日本主要用于初学者和儿童书画在参展时的应急装裱,并非主流,在中国,机裱却蔚然成风。过去办一个大型展览,白旭光可以有半年时间将这些字画裱好,但是现在的展览,已经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给白旭光了,绝大多数都是机裱。


   更难的是,装裱手艺的高低,没有合适的评判标准。白旭光说,这有点类似于中医的处境,疗效再好,也难以证明。对于继承中国传统装裱技艺的装裱师而言,这门技艺也找不到一个证书、一个文凭来证明。所以,民间装裱师的水平,无从评判。白旭光回忆说,大竹的文管所曾经想找他去修复文物,最后因为他没有文凭,被否决了。


   他修复的第一件作品,


   来自大师张大千


   对装裱师而言,书画修复是必须掌握的,装裱和修复实为一体,装裱,然后揭裱修复。白旭光教徒弟,准备先用3个月时间让他能基本学会装裱,然后就是练眼睛———书画的真假、好坏都要会看。


   至于什么时候教修复技术,那还早得很。


   对白旭光而言,他最擅长的就是古旧字画的揭裱修复。传统的修复手段为:揭、洗、补、接、全色,揭就是揭开原来裱上的托纸;如果画面发霉,有水渍,就要洗;补好破洞之后,破损处的笔画要接上去;全色就是让修复后的颜色和原先的颜色一致。


   现在经常会有北京、上海的朋友找到白旭光修复古字画。他修复的原则是“揭要揭透,补要补够”,简单来说就是那些烂掉、坏掉的部分一定要去除干净,需要补的地方呢,一定要补充分,不能怕麻烦。除此之外,绝对不能采用任何化学制品清洗处理画面。


   他修复的第一件作品来自张大千。在1982年,张大千的学生罗新之送来了一件张大千的卷本《天王图》,这件作品在“文革”中被严重撕毁,看上去就像一块烂拖布。


   白旭光曾亲眼见到无数的字画被毁掉,他一直希望能将好的画作保存下来,这也是他从事字画修复工作的初衷。白旭光尽力将张大千的画修复好,罗新之十分满意。为了感谢他,罗新之将张大千的一幅白描残片送给他,这幅残片直到2010年,白旭光才将其修复好。在这之后,他又接到了修复张大千敦煌画稿的工作。这批画稿共计12幅,十分珍贵,白旭光用了两个月时间才修复完毕。


   白旭光修复过的作品数不胜数,有张大千的人物小品、仇英的山水画,也有徐悲鸿的一幅被火烧过的马、齐白石画的鸡。白旭光说,他看新闻上说,有人用半年多时间修复了两千多件作品,可他这一辈子,只修复了两千多件作品。半年时间,他甚至都裱不到两千件。他是在用心做,所以效率低。


 作者:王越